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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沈清的一生可以用十惡不赦來形容,小時候就欺負弱小,將方才滿十歲的小師弟帶到山下,棄之不理,聽聞隻不過因為小師弟那日說了一句她不愛聽的話。
長大後更是變本加厲,若是想要的奇珍異寶打得過的就強取豪奪,打不過的就暗算偷襲,總之無所不用其極,就連殺人奪寶這種事也幹過幾次。
然雖沈清行為如此卻因做事向來不留痕跡,所以在師門前期名聲還算不錯。
直到她為了從女主手中搶到男主,不惜背叛師門,將上陽派布防出賣給魔族,還將上陽守派的陣眼破壞了,讓魔族有機會乘虛而入,上陽也因此萬年基業毀於一旦,全派上下折損了大半弟子。
連自小教育她的師祖師尊也不曾被她放過,皆喂食了蠱毒,除此沈清還為了得到男主囚禁了男主,不過男主還是在女主的努力下兩人雙雙逃離,至此沈清這些年來的惡臭作為才在修真各派流傳出去。
不過也算是惡人惡報,沈清在本文的後期,因為修行反噬,不僅遭萬鬼噬心,修為盡散,容貌盡毀,還在出關時遇上正巧學成歸來準備報仇的男女主,被二人斬於劍下,靈魂封於引魂燈中,受魂燈中的三昧真火灼燒萬世不止。
當時看到沈清的下場時,由於全篇篇幅過大作者並沒有交代沈清黑化的理由,於是對於沈清我不僅覺得作者寫的好,還覺得沈清萬難辭其咎,直到那天我剛結束另外一本書的拜讀,正準備睡的時候。
我發現我穿越了,不僅是穿越了,我還穿越成了這個十惡不赦的沈清,並且已經走到了囚禁男主的這段故事線。#古言##故事##短篇小說推文#
當事人“沈清”:現在就是很後悔,非常後悔。
望著被我,不是,原來的沈清,鎖在籠子裏的男主,我的內心留下了悔恨的淚水,至於為什麽我一眼就認出這是男主,還得歸功於,原作者對男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外貌描寫。
籠中被鏈條鎖住的男子衣衫半解,麵色潮紅,一張端方雅正的俊美麵容上滿是厭惡難耐的神色,其一頭烏發未束,垂落散開,半遮半掩的模樣,更是無邊春色,曖昧叢生。
男主這副模樣分明就是文中被沈清下了春藥,然後打算強行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沒錯這個沈清差點就得到了男主,好在在中途一個魔族士兵將她喊了出去,於是男主的貞潔才算保住了。
男主齊昭強忍身上不適,一雙墨色的眸子夾雜著複雜的情愫,他怎麽也沒想到,向來表麵清冷但是內心溫柔的大師姐,居然將他囚禁於此還做出來讓魔族入侵,使上陽基業毀於一旦的事。
思及此,齊昭更加悲痛萬分,一絲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滑落,然後再次問道:“師姐,你為何要如此。”
我看著男主言辭懇切,心裏隱隱作痛,我怎麽知道原來的沈清怎麽想的,為了得到你嗎,被男主質問了怎麽辦,在線等,急。
然而不等我有所反應,我的身子自己動了起來,十分熟練的打開了籠子,然後跪坐在男主麵前,笑的春花燦爛:“因為師姐喜歡你呀。”
由於原著的沈清向來不苟言笑,於是在全文中唯一的這一笑被讀者稱為鐵樹開花。
我沒想到這穿越還是個半子,於是我的手不受控製的在為男主寬衣解帶,我看著男主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怔住到現在的越來越黑,我覺得我已經命不久矣了。
魔族士兵你怎麽還不來,我現在很害怕,非常害怕,因為我的手已經開始準備按頭接吻了。
看著男主的俊顏在我的麵前越放越大,我心頭一橫,這接近的不是一張俊臉,分明是一把殺人誅心的刀。
如果我有罪,我希望上天用我還沒完成的畢設來懲罰我,而不是讓我穿越進來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惡毒女配。
“沈仙主,魔君找您有要事相商,還請仙主速速前去。”此聲有如天籟,至少我這麽覺得。
隻見我的手放開了男主,然後從袖間取出了一個白淨的瓷瓶,往自己的口中一倒,然後轉身便渡給了男主。
裂了,這次我裂開了,終究還是逃不過命運,感受著唇上柔軟的觸感,和男主獨有的清冽氣息,我在內心露出了一個苦笑,感覺離亡又進了一步。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我輕起唇角,確切的來說是沈清在說話,告訴男主這是解藥,然後就轉身出了房門,將大門合上,便跟著魔兵走了。
在路上我想過這樣一個問題,如果我一直以這樣一個半子的形式穿越,那麽我不就不得不跟著沈清一起在作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而且顯然從剛才的感覺來看,我是能感受到沈清感受的一切的,想到被三眛真火炙烤萬世,我就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二.
“沈仙主,等到咱們將整個上陽派拿下,是不是就能頓頓有玉米吃了。”魔兵領著我走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句話。
“嗯。”沈清回應,然後似是肯定的樣子在魔兵的腦袋上摸了一把。
手感不錯,我想,不過為什麽一個魔兵的理想居然是頓頓吃玉米啊!在本文中,魔族的食物向來不是修士的靈就是凡人的生氣,再不濟也得是生禽和靈寵的心血。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聽他們說話的,我這都是迫不得已,由於沈清本人喜靜,所以囚禁男主的山峰離主峰頗遠,再加上,上陽為了限製魔族入侵對全派下了禁製。
於是這個魔兵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從家長裏短聊到人生理想,順帶大誇特誇了一下魔族此次前來的領兵的燕池君。
在這個魔兵第一十六次提及燕池君的豐功偉績的時候,沈清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寒光凜凜的寶劍,抵上了前方還在講話的魔兵的脖頸“燕池君好興致。”
“哎呀,清清你還真是…”隻不過一瞬,我就看見前方的魔兵消散在空中,這簡直就是現實版的大變活人。
然後一雙手自我的身後環住了我,我靠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身後的人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然後啟唇輕笑,雖然他的聲音很好聽,他的味道也挺好聞。
但是他居然咬我脖子,我…我…我髒了…
在大腦宕機的一段時間裏,我突然回憶起來,這個燕池君不就是原著裏和惡毒女配也就是我,狼狽為奸的反派嗎?
想到原著中,燕池君由於其極高的人格魅力,在讀者的努力下,作者也僅僅隻是讓他重傷後,回歸魔界,再不踏入修真界,我就覺得有一些悲傷。
整本書裏到頭來也不過我沈清一人灰飛煙滅。
好在身體的主權並不在我手上,在我愣神的片刻中,沈清本人已經行雲流水的從燕池君的懷裏掙開,拿手蹭了蹭脖子上的痕跡,有些生氣:“嚴玹,你屬狗的嗎?”
“本君不屬狗,如果清清願意的話,本君比較想屬於你。”說罷用那雙含笑的桃花眼,看著沈清。
麵對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直麵恐懼,我當時腦子裏就無端的冒出這樣一句話,雖然燕池君嚴玹長得其實算得十分好看那一掛,好看到在文中能與男主平分秋色。
但是土味情話這一茬,仍舊是我心頭上過不去的一道坎。
眼下沈清還能麵不改色的繼續答話,換做我應當已經開始麵露難色。
“清清,你現在都沒有以前有趣了,換做以前,你現在應當是捂住本君的嘴,然後看著本君的眼睛,”嚴玹麵上顯出幾分失望的模樣“說,答應我,如果你以後再說這種話,我就親自就打斷你的腿。”
然後又像是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清清,無論你變成什麽樣本君都會喜歡你的。”
三.
在穿越過來的第十天,我驚奇的發現,我居然可以動了,事實上在前三天的每日吃瓜看沈清生活的日常,我甚至都以為,可能上天安排我穿越就是單純的想讓我以第一人稱感受一下惡毒女配的生活,而我活著就是為了吐槽而來的。
沈清的生活,十分的規律,早上去調戲男主齊昭,不過向來點到為止,除卻那日出格的喂藥行為,都是簡單的言語表達。
中午要被迫聽燕池君的土味情話,下午練劍修行,晚上除了要防止某位不要臉的魔君的爬牆行為,就是安安穩穩的睡覺。
在修真界一個個都不需要吃飯睡覺的修行人士的對比之下,沈清罕見的保留了三餐和早睡晚起。
在第十天的晚上,由於沈清吃完晚飯之後忘記將食物轉換出來,大晚上的就被某種衝動憋醒了,確切的來說是我被憋醒了,我真切的認識到我除了吃瓜吐槽的作用,我還有替人如廁的功能。
(-- )嗯?
替人上廁所這算什麽功能啊!?無能狂怒。
我有罪,我不應該除了每天吃瓜看八卦,就一直無所事事,但凡我學了沈清如何轉換食物的手勢,我也不至於半夜三更在山上尋找可以如廁的地方。
然而真相總是這麽的令人絕望,偌大個枕邗峰竟是找不到一個茅房,加上上陽派此時的尷尬處境,雖然沈清居所偏遠仍有不少魔兵在接替巡視。
在一篇修仙文裏找茅房,我覺得我很委屈,找不到茅房我覺得更委屈,於是我打開了囚禁男主的房間,試圖套點話出來,關於如何轉換食物。
不過顯然我這個時間的出現,對我們三個人都不太友好,雖然我看見的隻有我和男主兩個人,但是籠子旁邊莫名出現的一柄七尺鋼叉,顯然是某個女主躲藏不及,化形而成的。
但凡女主化形成一隻花瓶,又或者其他不那麽顯眼的東西,都不會對我們三個這般不友好,畢竟粉色的鋼叉少見,在粉色鋼叉上係個粉色蝴蝶結的就更少見了。
原著的女主,名為薑瑟瑟,瑟瑟發抖的瑟瑟,有著女主標配的姣好容貌,不聖母,不白蓮,但是唯獨一點,膽子特別小,尤其在本文的前期,女主法術不精進的時候,情緒激動下就會變成一些很奇異的東西,例如粉色的鋼叉。
當時奔著這是一本沙雕修仙文看的我,還覺得女主這樣是一個萌點,現在我隻想知道我怎麽才能麵不改色的陪男主把這個謊圓過去,畢竟按照原著,我,啊不對是沈清得在下月十五才能察覺女主的存在。
我好歹也是閱文無數,萬一我的一個不小心的出錯,不慎造成世界的崩塌,像其他文裏一樣被抹殺可怎麽辦。
穿書一事,保命為上。
男主看著我,我看著鋼叉,鋼叉興許是在觀察環境,然後幾不可聞的又往籠子那處靠了分毫。
沈清啊沈清,我發誓,這幾天裏我從未如此想念你,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就算我憋,我也不會踏入這個房間。
“師弟可喜歡這柄鋼叉?這是我前幾日在臨潭底發現的,我覺得它與你甚是相配,就讓人今夜偷偷送來的。”我看著齊昭,麵不改色的說到。
臨潭底確實有一柄鋼叉,而且還是上古的神物,不過那是女主覺醒了身上上古靈脈之力後,不慎掉入潭底,才發現的。
然而現在這種處境,我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更能給男女主和我一個台階下,總之今晚我得先設法混過去。
齊昭顯然是沒想到我會這麽說,俊秀的麵容閃過一絲錯愕的神色,不過很快就將所有情緒都收斂起來:“尚可,不過師姐以後還是不要再做這些無用的事了。”
不得不說男主就是男主,連將那柄鋼叉收入儲物戒的模樣的好看的很,按理說齊昭身上所有東西都被沈清收了起來,唯獨這枚戒指是沈清當初自己送的,雖然被男主婉拒了,但如今男主被沈清囚禁了,也就被沈清強行帶了上去。
以至於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拿不下來,直到沈清下線,這枚戒指就像沈清的執念一樣從男主的指上脫落下來。
“既然師弟喜歡就好,那我便先走了。”於我而言,趕緊離開此處才是上上之策,我做不來沈清,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是對的。
這個世界對我來說,終究是陌生的。
“師姐,明明當初是你先拒絕我的,現在你又在做什麽呢,我真的看不明白。”齊昭的話猶如平底驚雷在我的耳邊炸開,裏麵的信息量太大,以至於我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原著中的齊昭絕對沒有喜歡過沈清,對沈清的感覺也一直都隻是對同門優秀弟子的肯定,所以在沈清對齊昭表白心意的時候,被齊昭拒絕了。
然而現在的劇情明顯已經偏離了原著的軌道,其實不隻齊昭,還有燕池君,原著中的燕池君雖然確實對沈清有好感,但是絕對沒有我現在看到這般纏爛打。
原著的燕池君是一個努力搞事業,在魔界向來戰無不勝的戰神。
我有些亂了。
四.
是夜,我落荒而逃,我回到自己的房間轉輾反側,難以入眠。
到也不全是男主的話的原因,還有我給沈清挖的那麽大的一個坑,臨潭裏的鋼叉,這可如何是好。
當初女主也不過是靠著血脈壓製,勉強從潭底的蛟龍手中偷來的。
沒錯,是偷來的,因為那條蛟龍已經臻入化境,到了半步大乘的水準,修仙界的實力就是那麽無理取鬧,尤其是在這本書裏,等級之差更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決定給沈清留一張字條交代一下。
通過這十幾日的觀察,加上男主和男配反常的情感發展,我在賭,賭沈清並不是一個十足的惡毒女配。
不然這篇文就該在某乎上換一個地方發了,連問題我都想好了,就叫穿越成男主的惡毒白月光。
興許是操縱這副身體,太過勞累,總之我在寫完字條之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到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的一隻手拿著一柄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鋼叉,而我的另一隻手抱著一個碗口大的夜明珠。
此情此景讓我不禁想起那年月夜下的看瓜刺猹,我抱緊了懷裏的夜明珠,果然這副身體現在又是我在控製。
不出意外的話,這柄鋼叉就是那柄臨潭底的神器,而在我麵前吐息的黑蛟,應當就是那隻半步大乘的蛟龍。
臨潭的底部是一處別樣的小世界,以一眼倒流至臨潭的泉眼為中心散開,由於臨潭底部光線太暗,所以黑蛟圍繞著泉眼放了數不勝數的夜明珠,此外就是與外麵一般無二的山川景致,除去成堆的奇珍異寶,臨潭底部還是挺適合度假的。
大約是看我楞在原地,黑蛟又衝著我噴出了一口龍息,再然後我就看到他疑似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像是十分不耐煩的模樣,用一根龍須拿走了我手中的鋼叉,拋到了泉眼中。
我被一隻蛟龍鄙視了,但是我完全不敢動。
泉眼大動,倒流而上的水流,從原本清澈的顏色變成了透露著詭異的紅色,堆在一旁的奇珍異寶像是得到了某種召喚,嗡嗡作響,然後一起匯入那水流中,那模樣相當壯觀。
怎麽形容呢,就像是在水裏放了一大把霓虹燈,不僅刺目而且紮眼,然而我貧瘠了十餘年的語文知識,不允許我用上更高貴的描述。
直到黑蛟帶著我從那道泉眼穿過,抵達臨潭潭麵的時候,我都無法平複我的心情,看來原著劇情果然已經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放飛自我了。
而且沈清也確實不是原來的沈清,雖然我確實給她留了字條,但是看懂的前提得是,她也是穿越而來的。
因為字條上的內容是我用英文加拚音加簡體中文一起寫的。
我在賭,但是我又不敢賭。
上岸之後,黑蛟將我放在湖心亭中,又在亭中的石桌上放置了一個白玉做的棋盤,以及兩缸棋子。
爾後,黑蛟化成了一身著墨色衣袍的老者,一臉傲氣的說:“小丫頭,你說過要陪吾再下百回的,你且先下了這十回,吾再將鎮惡叉贈與你。”
我還能怎麽辦呢,打又打不過,當然是選擇接受了。
黑蛟的棋技相當臭,而且話多,一個話多的人很容易帶動另一個一起話多,尤其我這種本來話就多的人。
一個人穿越本來壓力就大,而且我連唯一的金手指原著也像飄落的樹葉一樣化為虛無了,再加上這種半子的穿越,我覺得從穿越者角度講,我混的算相當差了。
“唉,老頭,你不講棋德,落棋不悔啊。”
“丫頭,你就不能尊重尊重老人嗎?”
“吾作為長輩,這局就讓給你了。”
“老頭,有沒有人說你棋臭?”
“……”
“老頭,我再陪你下兩局吧。”
“丫頭…,這局我可不會讓你了。”
黑蛟從四百歲的時候就開始鎮守鎮惡叉,一守就是兩千餘年,他不是棋技不好,隻是歲月冗長,想找個人聊聊天罷了。
黑蛟離去後,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掌心觸到一片冰涼,真沒出息,居然哭了。
五.
我做了一個夢,夢很長。
長到我差點醒不過來,長到我差點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夢裏,我是一個勤勤懇懇的土匪,占山為王,快意恩仇。
我的軍師說,像我這種當土匪,要霸氣一點才行,於是我就用野豬毛貼了一臉粗狂隨意的絡腮胡。
我不知道我和軍師兩個女娃要那麽狂野幹嘛。
但是軍師很欣慰,於是她也用野豬毛貼了兩撇小胡子。
軍師長得很像薑瑟瑟,不過軍師不是薑瑟瑟,因為軍師不會變成鋼叉,薑瑟瑟也不會一口一個你他娘的。
軍師說山腳下的村東頭有個小寡婦長得貌美如花,但是總有人仗著小寡婦沒了夫君就去欺負小寡婦。
她看不慣,想把小寡婦搶上山給我做壓寨夫人。
我不想要貌美的小寡婦。
軍師很生氣:“沈清,你他娘的還有沒有良心。”
我沒有,要是有我就去行俠仗義當大俠而不是當個土匪頭子,軍師辦法反駁,於是她三天沒有理我。
我還是去找小寡婦了,因為我的軍師三天沒有理我,也三天沒有吃飯,我隻有一個軍師,餓了就沒了。
下山的那天,我差點失去軍師,因為軍師高興得吃了三大碗飯,四個饅頭,然後險些被饅頭噎。
我們一行人抄起家夥,浩浩蕩蕩的去了小寡婦家門口,村子裏民風淳樸,不敢和我們搭話,所以沒有人告訴我們小寡婦出去探親了。
等到小寡婦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準備在她家旁邊動工建個屋子。
小寡婦確實貌美,隻看背影,那一身粗麻的白衣穿在她身上反倒襯的她清麗絕倫,隻是小寡婦個子有些高,粗略一比應當比我還高上一個半頭。
小寡婦容姿秀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漾出水一般的柔情,隻是尋親一事,舟車勞頓,倒顯出幾分病西子的味道來。
然而不論小寡婦再如何的貌美,但這模樣像極了齊昭,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想逃,然而我還沒跑幾步,就被抓了回來。
軍師這幾日吃的好,力氣也漸長,我被她的扣在身邊動彈不得。
齊昭雙目含淚,用手顫抖著指向我,控訴我這個負心人,美人垂淚最是令人動容,顯然我帶來的一二十人並過來看熱鬧的二三十人都覺得我有錯。
齊昭說,我偷看他沐浴,我還給他留定親信物,說著亮出了指間的木戒。
“我不是我沒有,怎麽能齊昭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呢,到底誰才是老大呀。”我反駁。
軍師看著我的眼神更加慧深莫測:“如若不認識,你怎知她名諱。”
我沒有想到我生平第一次成親是在夢裏,還是跟齊昭,我很委屈,但是他們完全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我騎著馬,齊昭坐在花橋裏。
按我們山頭的規矩,我要娶他當壓寨夫人。
我反抗,但是反抗無效,於是我就一邊唱小寡婦上墳,一邊委屈,然而車馬鑼鼓聲響亮的多,我的悲傷馬上就被蓋了過去。
回山頭的路上,恰好碰上巡撫經過。
因為是在夢裏,所以存在即合理,我一個土匪頭子,脫離了成親隊伍,攔住了巡撫的隊列,不等官兵反應過來,我已經撲進了巡撫的馬車裏。
緣,妙不可言。
我一隻手按在巡撫的肩膀,一隻手按在巡撫腰側一拳距離,而巡撫一隻手支撐著不倒,另一隻手扶著我的腰。
巡撫長得眼熟,活脫脫的燕池君嚴玹本人,隻不過氣質與某人不同,不過在我的夢裏,薑瑟瑟都能一口一個你他娘的,齊昭一臉泫然欲泣,嚴玹一臉正直的模樣到也說得過去。
“清清?”
隻一聲我的夢境就潰不成軍。
我醒過來的時候,懷裏還抱著鎮惡叉,床頭擺著那個碗口大的珍珠,一個模樣可愛的小姑娘正趴在我的床前盯著我。
“沈仙主,你醒了?”像是不確定的樣子,她把手放在我的眼前揮了揮。
“仙主你這次可把魔君大人嚇壞了,聽說魔君大人找到你的時候,你就抱著這個鋼叉和夜明珠。”
“在山門前凍得發抖,明明已經昏過去了,嘴裏還一直念叨著小寡婦。”
“後來你還一邊唱小寡婦上墳,一邊拉著魔君大人不讓大人走,然後吐了大人一身。”
“魔君大人方才出去了,說處理完事情再回來照顧仙主。”
我揉了揉額角,說不出話來,我還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小姑娘名叫江一,是嚴玹在河邊撿到的玉石化身,除卻腦子一根筋不大轉不過來,還是一個很優秀的玉石精。
這是我腦海中的沈清告訴我的。
六.
如何麵對正主,這是個很難的問題,於是我花了三個時辰做了思想工作,又花了兩個時辰來打腹稿,我將我的肺腑之言,從穿越到來到這裏的這段日子,講給沈清聽。
我原以為再不濟,沈清也該有點不一樣的反應。
隻見沈清在我的腦海中,高貴冷豔的,嗯了一聲。
我不知道別人被占身子了,是怎麽樣的,但是沈清這樣的我覺得不對,我覺得差點意思。
在我腦子裏的沈清顯然可以聽到我的想法,然後我就聽到沈清極其平淡的念到:“歹,好你個惡毒的女人,居然搶占我的身子,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沈大官人,小女子有隱情的,你且聽我細細道來。”我解釋。
好家夥,畫風更不對了。
沈清說,她是沈清,我也是沈清。
確切的來說,我才是沈清,她是我為了這個世界不崩壞留下來的我的一部分。
我將自己的靈魂封存起來,捏造了一個符合原文,但沒有那麽十惡不赦的沈清。
我其實很早就穿越到這個世界了,我已經做了百來年的沈清。
我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隻是想好好活著,隻不過這樣的一個想法,卻很難實現。
一步錯,步步錯。
我一次次的推翻重來,卻依舊沒辦法阻止這個世界的崩壞,哪怕上一次,我全部按照這本書的劇情走,卻依舊沒有改變。
我隻能看著這個世界一點點崩壞,毀滅,然後陷入一片黑暗,重新開始。
我本來不屬於這個世界,我之於這個世界就像電腦裏的病毒,程序裏的bug。
沈清告訴我,她的時間不多了,她接下來的每一次醒來都會耗費大量的精力,從她現在的情況來看,她最多隻能再醒來五次。
然後她就會重新融合到我身上。
我之前百餘年的記憶被我封存在一個記憶球裏,不過那個記憶球不見了,隻餘裝載我靈魂的另一個球。
我問沈清,不覺得難過嗎,存在後又消失。
沈清沒有講話。
我也沒有。
七.
我醒來的第二天,就將鎮惡叉交給了男主,順帶解釋了一下,上次是那個偷送的魔兵拿錯了,我沒有粉色蝴蝶結的惡趣味。
然後我就看見,齊昭看著我給他綁滿了藍色蝴蝶結的鎮惡叉,額角的青筋幾不可聞的跳了兩下。
我覺得他在質疑我的審美。
據沈清說,刷男主好感度是沒有問題的,不過要保持一個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至少按她本來嚴謹走世界線的模樣,男主怎麽也不會說出那一番一早告白的話。
還有如果我把後續內容才出現的劇情或者寶物提前說出,我就得自行彌補劇情,否則如果由這個世界填補,某些劇情就會徹底偏離軌道。
沈清讓我小心齊昭。
直到後來我發現女主寫齊昭和嚴玹話本子的樣子,我沉默了,我就不該十五那日貪睡不去走劇情。
江一是個十分好學的玉石精,這對於精怪來說很難得,她在照顧我的空餘時間,總會掏出幾本兵法拜讀拜讀。
時間一久,我就難免好奇,畢竟能把兵法讀的臉紅心跳的人相當少見。
我看見江一從懷中掏出一本《孫子兵法》,依據我的觀察,她應該是拿倒了,不過她本人還是看的津津有味,在精彩處,臉上還會出現滿意的笑容。
然後不知道看到什麽情節,一張白玉似的小臉,驀然紅的像隻剛煮熟的蝦子,嘴裏邊還念叨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在我表明了好奇以後,江一大方的把書借給了我,我翻開書,裏麵劇情相當香豔,齊昭香肩半露,跨坐在嚴玹的身上。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總之這是一本講述齊昭和嚴玹的曠世絕戀的書籍,雖然兩個男主的名字並不是二人,可是十幾頁一張的配圖分明就是此二人的模樣。
江一站在我床前負手而立,一臉的高深莫測,想不到兩個男子的愛情也能如此纏綿悱惻,真是令人動容啊,令人動容…
我問江一話本子的來源,江一十分高興的告訴我明日會有一個人來我峰的峰腳下兜售話本子,而且價格從優,可以打折。
那日月色正好,我和江一,一早就下去蹲點,隻見一個黑色身影,由遠及近的來了,為了不讓別人發現,我去買十八禁的話本子,於是我易容了。
可是黑色身影顯然不記得,那聲音,那容貌,分明就是薑瑟瑟無疑了。
購書完畢,薑瑟瑟以想看一眼原主更加方便創作為由,讓江一帶她去看看齊昭,江一眼睛亮亮的看著我。
我同意了。
半個時辰後,我高貴冷豔的發現女主,然後放過了女主,並且告訴她,以她的實力是救不出齊昭的。
是夜,江一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她喜歡的作者,居然是敵對的人。
嚴玹這大半個月很忙,忙到沒有時間來爬我的牆,這讓我很開心,這樣我就可以不用日日想如何麵對他。
據說在我過去的百來年裏,曾經真心實意的喜歡過嚴玹的,我還風風光光的嫁給他兩次,雖然每次都沒到禮成。
然而現在的我沒有以前的記憶,我麵對他隻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八.
嚴玹很忙,忙著仙魔大戰。
我也很忙,忙著給宗門的幾個長老,還有我的師尊師祖投喂蠱毒。
所謂蠱毒,說到底,隻是我用幾味仙草鞣製的大補丸,除卻味道難聞,吃下去滋味不好受且掌心會發黑之外,都是有利無害的。
但是為了力求這段劇情走的真實,我還像模像樣的威脅了幾句,換來的是長老和師尊師祖痛心疾首的謾罵。
在我坐實了叛徒,仙門不幸,惡毒妖女等一係列惡名之後,上陽派餘眾,終於被仙盟的人救走了。
整個上陽派就成了魔族在修真界的盤踞地。
仙盟就是修真界幾大派,加之一些附屬小門派聯合起來的。
在我看來仙盟其實多是一幫偽君子,修仙本就逆天而行。
欲成之,必爭之。
他們雖然一向以修仙名門自命,私下卻也沒少做過和原主沈清一般的事情。
天地伊始,最早的門派或許都是本著一顆修道的本心來的,不過流傳越久,修的人越多,道心就變了。
相反一些魔族倒顯得赤忱可愛,至少他們的欲望野心都擺在明麵上。
男主被救走後,我的枕邗峰就冷清了許多,於是嚴玹就把江一留給了我。
江一很好,就是腦子一根筋。
我素來有夜裏睡覺的習慣,可是江一沒有,精怪不似凡人,尤其江一這樣的石頭精。
每晚我睡覺的時候,江一就扯個小板凳,看著我睡覺,這極大的考驗了我的睡眠質量。
每當我夜半起身的時候就能望見一雙一動不動的杏眼認真的盯著我。
我也想過讓江一晚上以原型的模樣呆著會不會好一點,可是江一的原型是一塊玉石,一塊一到夜間就亮如明珠的玉石。
於是我就哄江一睡覺,從《外婆橋》唱到《魯冰花》。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搖籃曲唱的還算可以,江一躺在我的床上,慢慢合上了雙眼,睡了過去。
我剛將江一調整好位置,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就看見窗外人影婆娑,像是有人在翻牆。
我原以為是嚴玹,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卻不想那個一身青衣,踏著月光翻牆而來的是齊昭。
“阿清。”齊昭眉眼帶笑,聲音好似山中清泉,幹淨透亮。
自從那日齊昭一句莫名的表白,我就發現齊昭就變得越發的奇怪,往後我去找他的十幾日裏,他的眼神從原本的複雜,悲痛到嫌棄,再到溫柔。
看得我百感交集,十分害怕,尤其是他對我的稱呼從師姐變成了親昵非常的阿清。
這不對勁,這相當不對勁,這聲聲阿清,分明就是真真切切催命的催魂鈴。
“阿清,以前也給我唱過曲子的。”齊昭似是神色落寞的樣子,俊郎的眉目隱了一半在暗處,一雙墨色的眸子直直的望向我,裹著月色清寒,平添三分寂寥。
齊昭向著我走了過來,將我攏進了懷裏,輕輕在我的耳側詢問:“阿清房裏的,是誰?”
明明是一副纏綿否側的樣子,卻隻讓我感到遍體生寒。
“江一,我生的。”我避開他看著我的視線,幹巴巴的回應到,不知道其他人如何,反正我遇到危險就容易胡言亂語。
“阿清還是這樣愛說謊。”齊昭將我的頭按在他的懷裏,輕柔的撫摸著我的脊背,一下又一下的拍著“再有下次,我就忍不住了。”
“這才逃了出去,就這般迫不及待的跑回來,上陽派倒是養了一個好徒弟。”一隻手抓著我的衣領將我從齊昭的懷裏拉了出來。
不出所料,是嚴玹,嚴玹此時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袍,素來不甚正經的麵容上難得的嚴肅了來,桃花眼中的淡漠疏離和眉頭濃重的陰霾看的人心惶惶,此刻的他仿佛和原文中肅殺的燕池君重合在了一起。
月光下,他倆一青一黑兩個身影就這麽僵持著,不過總歸還是齊昭敗下陣來,無論是那一世,此刻的齊昭修為都還不如嚴玹。
尤其此時來的齊昭並非本體,我眼睜睜的看著那麽大一個齊昭變成了一個木雕的小人,小人雕的隨意,卻將齊昭身上的氣質雕出了個八成八。
“清清…”嚴玹抱著我,像失而複得的寶物,那般緊,勒的我喘不過氣來,然後又像是譴責的模樣,一遍又一遍的跟我說對不起。
直到第二天早上,嚴玹才離開。
我突然想找回我往日的記憶,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心口好像有些什麽東西堵在那裏。
江一說,我哭了,哭的很難看,她見過很多精怪哭,可是他們沒有一個哭的像我這麽慘。
她說,我唱曲子很難聽,她那晚沒有睡,所以在齊昭來的時候,她叫來了嚴玹。
她還說,以後她陪我睡覺,她見我哭,有些難受。
九.
沈清, 我前世的記憶究竟丟去了哪裏。
沈清:“…”
你之前說的五次醒來,應該是五次重掌這副身體,而不是平日裏都說不得話。
沈清:“…”
沈清,你不想消失的吧,不然那天夜裏你也不會悄悄的去找齊昭。
如果我沒有猜錯,齊昭他是帶著某一世的記憶重生的吧。
木偶化人雖然不是什麽高超的術法,但一直被作為禁術封存,書裏也獨沈清一角會使罷了。
………
……
…
你究竟還要忍到何時?
我一字一句的將真像擺在沈清的麵前,腦子裏的熟悉聲音卻遲遲沒有響起。
為了能和沈清將事情講的明白,我一早便將江一支了出去。
我將手放到丹田位置,慢慢的掏了進去,鮮血順著我刨開的弧度,緩緩湧出。
血腥味在房間裏彌漫開來,惹的我一陣幹嘔,丹田處的疼痛卻是越發的清晰。
我強忍著疼痛,直到我的指尖觸到金丹。
隻要我稍一用力,我的修為就會盡毀。
你這個瘋子,沈清道。
然後她就奪回了身體的使用權,氣急敗壞的查看丹田的受損情況,並且開始清理幹淨身上的血跡。
我不是瘋子,我贏了,如果你早一點出聲,我們也不用受這種痛苦的,我挺怕疼的其實。
“斯,好痛啊,沈清你就不能輕點嗎。”我看著沈清將一包白色的粉末撒在傷口,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但是愈合的過程並不美麗,甚至疼痛異常。
沈清吃丹藥的手一頓,然後惡狠狠的對我說:“現在知道痛了,剛才刨丹的時候怎麽不知道,以相逼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你倒是不怕的很。”
“我確實不想消失,憑什麽隻要你一回來,我就什麽都要拱手相讓。”
“當初明明是你放棄了在這個世界生活的。”
“可是總有人想要你回來,嚴玹是這樣,齊昭也是如此。”
“如果我本來就不該存在,你又為什麽要把我創造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自私。”
“我隻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
“我也是一個人,我也會痛,會難過。”
………
“對不起啊。”我說,“以後不會這樣了。”
沈清將周身收拾妥當,就跑去沉睡了,身體的控製權再次落回我的手上。
次日晚上,我和江一一同吃晚飯,在飯桌上,我問江一:“我有一個朋友……”
江一叼著雞腿的表情一窒:“我覺得,隻是我覺得啊,你這個朋友不太厚道。”
“你這個朋友還捅了你朋友的朋友一刀,原因是你朋友的朋友欺騙了她。”江一將雞腿咽了下去,“你朋友的朋友也不太厚道。”
江一眉頭緊鎖:“你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讓你的朋友彌補你朋友的朋友。”
思索一晚無果,江一在清晨的時候,一臉凝重的對我說:“要不你讓你朋友的朋友捅回去吧,這樣就扯平了。”
我揉了揉她的腦袋,歎了一口氣。
我到底該如何對待你呀。
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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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燈遊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蕭聲動,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青玉案 元夕》(宋)辛棄疾
這是沈清穿越而來的第八個年頭,前幾個年頭,她過得算是相當渾渾噩噩,穿越就算了,居然還穿成這麽個十惡不赦的惡毒女配。
算了算了,浮生偷得半日閑,混的幾日是幾日。
隻要她努力避開男女主,順便不要再去做那些作的事情,想來也能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生。
沈清的願望很簡單,無非就是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有些劇情,不是她想跳過就能跳過的,例如她的小師弟一大早就敲開了她的門。
小師弟年紀尚小,那怕是滿打滿算,算上今年的生辰,也才剛滿十歲。
於是還不曾學會禦劍的小師弟,頂著滿頭大汗,興致衝衝的爬上了她居住的枕邗峰。
沈清看著小師弟乖巧的模樣,實在是沒忍下心去拒絕。
“師姐,明晚你可一定要來呀。”小師弟揮著手,消失在沈清的麵前。
小師弟是沈清的師尊從山腳下撿的,撿回來的時候才兩歲的光景,於是在這偌大的上陽派,對隻比他大六歲的師姐沈清,和自幼照顧他的師尊格外依賴。
也不知從何處聽來了山腳下的小鎮子有花燈節的消息,立即就過來找沈清了。
如果按照原著,沈清在隨小師弟看花燈的時候,就會因為小師弟一句話,賭氣一個人回上陽,將小師弟一人丟在山腳,直到次日天明沈清才被師尊摁著找師弟回來。
而今與小師弟關係甚好的沈清,怎麽都做不出這種事,事實上,沈清也想過拒絕,可是奈何小師弟太過堅持。
從聽聞有花燈節的半月前就開始,日日尋她。
罷了,就陪他走這一遭吧。
花燈節當日,山下燈火通明,星星點點的花燈散落在河上,倒映著星河燦爛,美得令人心驚。
沈清破天荒的換掉了素來的一身白,換上了一套鵝黃色的衣衫,鵝黃色嬌俏,襯的沈清本來一副清冷的麵容,生出些許煙火味兒來。
沈清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就驚豔於女配的樣貌,如果不是女配格如此歹毒,這活脫脫一個清冷大師姐。
沈清表示,她可以。
“師姐,你今天真好看。”小師弟認真的說,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麵具,塞進了沈清的手裏“不過,今日除卻賞花燈還是鎮子上的男女互訴衷腸的日子。”
“師姐這般好看,恐是不妥,你可千萬不要被旁人將麵具摘下來,要是摘了,就證明你與那人兩情相悅。”語畢,像是不放心的樣子,小師弟將麵具從沈清的手中拿出,親自給沈清戴了上去。
沈清點了點頭,又在小師弟的腦袋上揉了一把,表示放心。
然而沈清過去種種跡象表明著她的不靠譜,看個花燈賠個師姐這樣不好,小師弟歎了一口氣,整場花燈節一直亦步亦趨的跟著沈清。
沈清往左,他便往左,沈清往右,他便往右,沈清買吃的,他便付錢。
不過沈清本人並沒有感覺到小師弟這諸多不放心,隻覺得這山下小鎮繁華,有意思的緊。
在買了兩個精巧的花燈後,便領著小師弟去河邊許願了。
想了許久,沈清拿著筆在花燈上寫了端端正正的兩個字,活著。
又覺不妥,提筆在上麵又加了兩個字,好好。
沈清剛將花燈放入水中,又覺得好好活著這一願望十分委屈,憤然的將花燈撿了回來。
提筆在花燈上密密麻麻的寫了許多願望,直到沒有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才將這載了許多的花燈,放入了河中。
花燈還未漂浮幾步,就沉入了河中。
望見如此,沈清又投了幾盞寫滿願望的花燈,方才罷手。
“小師弟寫的什麽願望?”沈清轉頭看著身側小心翼翼將花燈放入水中的小師弟,問到。
小師弟搖搖頭,望著沈清,滿臉正經的說:“師姐,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沈清剛想說此乃封建迷信,又想起自己寫的滿滿當當的幾盞花燈,於是就不再追問。
“抓小偷了。”
“來人啊,抓小偷了。”
“誒誒誒誒…”沈清還沒反應過來,就順著抓小偷的人群,被迫向前走去了,臨走前往旁邊拉了一把,至少她以為她是拉著小師弟的。
然而等到小師弟回過頭來,沈清已經消失在了人海裏。
沈清停下來的時候,看著自己拉著的一個藍衫少年,有些五味雜陳,少年麵若冠玉,唇紅齒白,生的一副好皮相。
可是她的小師弟呢,她那麽大一個小師弟去哪裏了,末了她才發現她連小師弟的名諱都不記得,平日裏,她一口一個小師弟,已成習慣。
“這位姑娘,可否將在下的領口鬆一鬆,在下有些喘不過氣。”藍衫少年誠懇的建議到。
沈清鬆開手,向著藍衫少年作揖道歉,談話間發覺,少年與她一般是個不識路的,也是聽聞此地花燈節才與一眾家仆過來的。
兜兜轉轉,他倆一路詢問,直到月兒落下,天色漸明。
她沈清終究還是把小師弟一人丟在小鎮子裏一晚上,整整一夜啊。
她對不住小師弟。
於是乎在沈清找到小師弟的時候,小師弟還待在原處,眼下,鼻頭都泛著微紅,白淨的臉上帶著落寞的神情,身上還有著昨夜的微霜。
“我還以為師姐你不要我了。”小師弟看到沈清的一瞬間,臉上的表情便撐不住了,眼淚就大滴大滴的往下翻滾,看的沈清十分心疼。
“怎麽會呢,師姐隻是迷路了,師姐不會不要你的。”沈清向著小師弟跑過去,將小師弟抱在懷裏小聲安慰。
待到小師弟心情平複下來,沈清便牽著師弟的手,拜別藍衫少年,帶著師弟回上陽派了。
“師姐,花燈不可信,以後你的願望我來幫你實現吧,隻要師姐不要丟下我。”小師弟一邊抽噎一邊說,說著攥緊了手中的一枚儲物戒,裏麵裝了一隻早就該沉底的花燈,上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心願。
“好,師姐不丟下你。”沈清回應。
關於師弟的名字,直到很久以後,沈清在他的弱冠禮上才得知,小師弟隨師尊姓齊,單名一個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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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我與沈清的和解,源自我的堅持不懈。
盡管江一而再而三的建議我,讓我朋友的朋友捅回去就行了。
但是我再捅一次自己,顯然隻會讓沈清更生氣罷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我翻閱了魔族所有有關魂魄方麵的書籍,但是收效勝微。
哪怕是魔族,對魂魄分離這方麵記載的也屬實不多,甚至於說幾乎是沒有的,不僅這件事本就有背天道,且對自身百害無一利。
唯一一則有關的記載,也不過是千年前的一位魔族長老。
聽聞在其歸墟期的曆劫時,一道天雷險些劈開了他的識海,也經由此事,他本人才發現他其實是一體雙魂,還有一個魂魄是他還在其母腹中,被他吞噬的胞弟。
此事一出,就震驚了魔族上下,因為長老在魔族的地位崇高,加之魔族素來慕強,於是乎由魔族當時最具實力的魔君做主,以當時的魔族至寶為媒介。
替這位長老的胞弟捏造了一個軀體,再將長老胞弟的靈魂從長老識海中分離開來。
現在的魔族一共由七位魔君共掌,以實力排名,燕池君嚴玹不多不少排在第七位,作為魔界曆年來最年輕的魔君,嚴玹其實已經很出息了。
我合上書,覺得有些惆悵,魔族至寶,這又哪裏是我能拿的到手的。
除了能使用魔族至寶的那位魔君,恐怕也就當初將自己靈魂分離重塑的沈清,也就是擁有著過去數百年記憶的我對此事最為了解了。
“你當真想我活著?”沈清在我腦海中出聲。
“原就是我對不住你,我不該逃避,然後將所有都壓在你身上,你說得對,我確實是很自私。
你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就得替我背負這許多走下去,你是我,卻又不是我。
有些事還是得我自己繼續,不過是一次次的重頭再來罷了,沈清,我想要你活下去,你明白嗎?”我開口道。
良久,我腦海中的沈清都沒有出聲,像是在思考我那一番話的準確。
直到我將最後一冊玉簡放回書架,我才聽到我的腦海深處傳來聲響。
“最初的那位魔君姓嚴。”
“當初將我從你身上分離出來的,是嚴玹。可是,他後悔了,所以他將你重新放回了這幅的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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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自從上次齊昭闖入之後,嚴玹哪怕再忙都會過來找我,確認我還好好的待在枕邗峰。
今日我看玉簡看的有些忘了時間,等我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嚴玹在我院子的梨樹下擺了一盤棋,江一待在一旁隨侍。
隻是向來活潑的江一,此時安靜的有些讓我不習慣。
我還在思索如何和嚴玹說關於記憶的一些事情,嚴玹卻先一步打斷了我的思緒。
“清清,你說這棋盤間,該如何取舍。”嚴玹將一顆白色棋子放在我的掌心,一雙眸子裏流轉著一些我看不清的情愫。
我望向棋盤,這棋局表麵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我這枚棋子顯得尤其重要,然則怎麽下都是九一生的局麵,那一線生機顯得格外微弱,要想贏就得放棄前麵幾乎全部的部署。
“清清,你選什麽呢,江一?還是你的記憶?”嚴玹又從棋盒中取出一枚黑子放到我的手上。
江一,江憶。
原來江一就是存放了我記憶的玉石,玉石精怪本無心,隻因存了我的記憶,所以才與我共情,痛我之所痛,傷我之所傷。
會因為我流淚而難過。
嚴玹將棋盤收起,用食指輕輕的點在江一的額間“這種選擇清清慣是做不來的,那就由本君來替清清做吧。”
一縷純白色的光自江一的額間擠出,然後湧入我的腦海中,百年來的記憶來勢洶洶,在我的腦中興風作浪,像是要將我的腦子整個撕裂開來。
我醒來的時候,大病了一場。
江一還是那個江一,隻是少了幾分活潑,到像個真正的玉石精了。
嚴玹替沈清重新用藕做了一副身體,除了個把月就要重新捏造一次之外沒有半分的問題。
於是嚴玹便教會了她如何捏造肉身,不過由於她自己捏造的總是差了那麽幾分,甚至有些奇形怪狀。
不過沈清很高興,即日就下了山,在一處滿是蓮塘的鎮子住下了,並包下了一處宅子,且在內院載了幾株四季長生的荷。
看起來一切都恢複了常態,除卻我仍舊要麵對困擾我幾世的世界崩壞。
齊昭的重生並不在我的預料之內,先前哪怕蝴蝶效應再大,都不曾出現過這樣的場景。
然而除去這些之外,我掐算著時間線,現在應當到了魔族與修真界第一次開戰的時候。
按著原著和我所曆經的這八世來看,這是嚴玹一次非常重要的出場,他獨立於兩軍之前,以一己之力對抗修真界八位高手而不立於下風。
並帶領著魔界眾人取得了勝利。
可是如今的嚴玹並不是全盛時期的他,兩次魂術明顯讓他元氣大傷,如今的他至多隻有原本五成的實力。
我很擔心嚴玹,擔心他像第四世一般,在我的眼前。
十二.
距離嚴玹出戰的時間越近。
我夜裏夢見第四世的嚴玹的次數就越來越多,畫麵也越來越清晰。
嚴玹素來是個矜傲非常的人,哪怕置身於戰場,也常年保持著身上纖塵不染。
那一世,他被修真界俘獲,我去尋他的時候,他周身被浸泡在水牢中,狼狽不堪,水牢裏的味道並不好聞,可是他聞不到也看不見。
他被縛魔鏈綁在十字木架上,手腕,脖頸和腳踝均被勒出道道恐怖的紅痕,幾枚鎖靈釘從他的琵琶骨穿過,身上受鞭打而破損的地方滲出些汙血來。
渾身上下隻餘一張臉還算完好。
他的雙目灰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一頭墨發染了汙水搭在他蒼白俊秀的臉頰上,黑白相間,觸目驚心,唇色也極淡,淡到我幾乎看不到血色。
我捂著嘴,盡可能不讓自己出聲,淚卻不聽使喚的從我眼角滑落。
“清清來了啊,不要看,好不好?本君現在難看的緊。”嚴玹扯起嘴角,故作玩笑的樣子“本君一猜就是清清,雖然本君看不見也聞不到,可是清清的聲音,本君如何都不會忘記。”
然後他突然神色一變,語氣嚴肅:“清清,你是不是哭了,本君不許。”
嚴玹的聲音很虛弱,仿佛風一吹就會散開在這個水牢裏。
哪怕是最後救了回來,嚴玹也因為損耗太大,實力大不如前,在一次出戰中,隕落在戰場上。
最後唯餘一絲執念,來我的院子裏替我溫酒煮茶,在我的額間印下一吻便消失在天地間。
那是我第一次嫁給他,我穿著一襲素白的嫁衣,白衣紅妝,衣上熏了他最喜歡的香,用木頭雕了一隻迎親隊伍,整整十裏,然後風風光光的到他的墓前,自盡。
魔族後不立墓,我就用他的舊時衣物立了一個衣冠塚。
無數次的午夜夢回,額間的溫度似乎還在,不知道是不是鬱結太深,我醒來的時候咳出了一口血。
嚴玹出戰的前一夜,我換上了一襲紅裝,羅裙曳地,環佩叮當,衣擺處用暗線細致的描繪了一朵蓮,行走間,步步生蓮。
嚴玹尤喜我穿紅,他覺得我舊時的一身白,看著疏離,像個出喪的,於是他自己親自描繪了這一件。
我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批改公文。
“清清,你這身,本君在你的記憶裏看過,果真好看。”
他望著我時,眼裏的那抹驚豔,赤裸且真誠。
嚴玹素來不是一個君子,他看過我的記憶倒也不足為奇。
我將托盤中的酒放到他的桌上,酒是好酒,釀造百年,酒力足以讓一個化神期的人修或者魔修昏睡半月。
我飲了一口酒,單手抬起嚴玹的下巴,用舌尖輕輕撬開他的牙關,渡了進去。
嚴玹的表情從最先的迷茫,後從善如流的將我抱到他的腿上,熟練在我的口中攻城略地,我雙手環著他的脖頸,加深了這個吻。
待他反應過來時,我已將封靈針刺入他的後頸,酒本就不是重點,不過是用來分散他的注意。
封靈針入體,除卻我本人,便極少有人可取,除非修為強者,強逼出來,不過此法極耗心力,以嚴玹如今的實力,應是取不出來的。
我封住了嚴玹的五識,將他化作我的模樣,將我自己化作他的樣子,喚來魔兵將他帶回枕邗峰。
十三.
兩軍陣前,我看著仙盟出的八位修者,皺了皺眉,原本麟山派大師兄周繁己的位置莫名換了齊昭。
與那日夜裏不同,齊昭此時一身白衣蹁躚,滿頭青絲束起,隻餘鬢間兩縷發絲隨風而動,眉眼間自有一番風骨,薄唇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像極了從畫裏出來的人。
然後餘下七人人,以齊昭為陣眼,環繞著我,禦劍擺陣,我雖表麵不動聲色,卻細細打量著他們擺陣的步伐,手勢,以求其破綻。
我抬頭,正好對上了齊昭的眼,他的眸色極深,好似濃墨未化,引人入勝。
我方欲移開視線,卻望見他薄唇開合,那口型明明白白的是阿清二字。
不知何時,我周圍的景致竟是流轉變化,變成了我剛穿越來時的模樣。
原本的殺陣變成了幻陣。
此陣極強,強到每一處都真實的不像話,陣中人看不見陣外,陣外人更是隻能瞅見劍芒繚亂,看不真切。
若是離陣低於一丈,頃刻間便會被陣中的劍氣絞殺殆盡。
我不知道齊昭怎麽說服他們將原本的殺陣改幻陣的,我隻知道十歲的齊昭正牽著我的手,看花燈。
我正穿著當時看花燈的鵝黃色衣裙,入目是燈光璀璨,繁華滿地,人聲喧鬧。
他言笑晏晏,就像當初第一次看花燈時乖巧可愛,可握著我的手,從頭至尾都維持著十指相扣的模樣,緊緊握住,不曾鬆開。
“師姐,你看這剪紙可好看?”齊昭用手指著旁邊攤位上的剪紙,笑的天真無邪。
“好看。”我開口。
原本我還猜不出來他究竟是從那一世重生而來,亦或是有這前麵全部的記憶,可如今看著這花燈璀璨,這應當是第一世的齊昭。
唯獨這一世的齊昭是我最不想麵對的,此後幾世我都有意避開了與齊昭的接觸。
我親眼看著他一夜之間格大變,墮為魔修。
齊昭的黑化原是個意外,原本原著中用來提升男女主好感度的小秘境裏意外闖入了一個魔族修士。
魔修的血裏有詛咒,能讓人情大變,這血本該是濺在我身上的,卻因齊昭護著,便換做了他。
加之凡事種種,齊昭沒能抗住詛咒,一步步走向了萬劫不複。
齊昭天賦很高,無論是修仙,還是修魔,直到最後,他取代了魔界最厲害的魔君。
我曾經想阻止他喪心病狂的行徑,卻因為仙盟刺客,在了齊昭的麵前,也因此推動了他黑化的進度,他親自摧毀了這個世界。
“師姐,你分心了。”齊昭單手執劍,挽起一個幹脆利落的劍花,一雙眼認真的看著我,白衣墨發,已是少年初長成。
這是他參加仙盟大會前,最後一次與我切磋比試。
他與我之前經曆的事,如同走馬燈一般,一樁一件擺在我的麵前,直到那日他舉著傘在大雪中等我一幕方才停下。
那幾日修真界下了很大的雪,紛紛揚揚,落滿了整個修真界,看久了,眼睛就酸澀,凍的人心發顫,齊昭便舉了一把傘在我的峰前等我。
因為我說,我三日後就會回來。
可是他等了整整九日,也不曾看到我回來。
第十日,雪停了。
第三十日,下了一場雨。
我回來的時候已是三月之後,看見的是齊昭站在在我院子裏的梨樹下,淋著雨,手中握著一把破損的油紙傘,額間的詛咒印記愈發鮮明。
然不等我解釋,他便撐開傘,朝我走來,將傘放在我的手心,噙著一貫溫和的笑意,隻是這笑意並不到眼底,他的眼底一片冰涼。
“師姐,你失約了。”語畢,擦肩而過。
次日,齊昭入魔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修真界。
十四.
此時,映入我眼中的是漫天的素白,齊昭撐著傘,望著我的眼神中滿是眷戀,他伸手出傘,指尖接過一片雪花,一瞬間春暖花開。
他開口:“阿清,我等到你了。”
我站在院中,複雜的心緒湧上心頭,緊緊的壓迫著我的神經,縱然距離那一世已過數百年,依舊刻骨銘心。
齊昭收起傘,輕輕的環住我,他的頭靠在我的左肩。
良久,沉默無言。
“可是我來遲了。”齊昭在我的耳邊長歎一聲。
然後齊昭鬆開環著我的手,指著自己的心口位置,神色淒涼:“我把你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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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月涼如許,我已經被齊昭困在這幻陣裏七日之久。
齊昭最常問的問題便是,如果自我第二世時,他就在了,我是不是就不會喜歡嚴玹了。
我回答不出來,他就牽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看花燈,隻是從來不往放花燈的河邊走,因為他覺得他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弄丟我的。
“阿昭,師姐以後都不會丟下你,但是師姐沒辦法像一個女子對男子那樣的喜歡,喜歡你。”我側過頭,看向齊昭。
齊昭仿若未聞,隻是一意孤行的牽著我的手,自顧自的走著,隻是步履不似先前從容。
“阿昭?”我再次開口。
“阿清,這個簪子很好看。”齊昭從攤位上取過一隻玉蘭花的簪子,別在我的發髻上,語氣溫柔。
“………”
“阿清,以後我們一直在一起可好。”
有些執念若是不解開,隻會越陷越深。
“齊昭,你不可能把我困在這裏一輩子。”我將頭上的玉蘭簪子取下,不一會兒,這簪子便在我的掌心隨風散開。
齊昭神色不明的攥緊了我的手,開口:“阿清,不要胡鬧。”
時間過得愈久,若是我與齊昭都不走這個世界的劇情,這個世界也遲早會崩壞,我原本想著讓齊昭自己放我出去,如今看來卻是難上加難。
我知道齊昭執念深重,仍舊陪他胡鬧了這七日,對於齊昭,我確實是有些愧疚在的。
第八日,我未曾看見齊昭,卻留意到這個陣法的鬆動,陣內原本熱鬧的人群,變得有些木訥。
我忽又想起了那條河,那條齊昭從不願帶我去的河邊。
河麵上,花燈璀璨,暈開一片橙,唯一盞寫滿了願望的花燈,在水流湍急處,逆流反轉,照出藍色的光。
我越靠近,那光便照的愈發的亮眼,正要觸到花燈之際,卻有一隻手撈著我的腰將我托了回來。
我回過頭,一張意想不到的臉映入我的眼中,雙眸靈動,顧盼流轉間星芒轉動,五官小巧精致,一頭秀發束做雙環,別致的在一側係了一隻粉色的蝴蝶結。
“薑…薑瑟瑟。”我低呼出聲,這容貌明明白白就是薑瑟瑟本人無疑。
薑瑟瑟伸出手捂住我的嘴,然後看見我安靜下來,便伸手在半空中比劃幾下,泛起幾縷金光,上書。
本君是嚴玹。
望見我不可置信的神色,又單手曲起兩指手敲了敲我的額頭,無奈的又寫到。
此事說來話長,本君救你出去再說。
十六.
嚴玹說,我方才若是真的碰了那花燈,這輩子就真的再也出不去這幻陣了。
那燈確是陣眼,不過九日一輪回,唯每九日日月交際之時,此燈散出瑩瑩白光之際,才是破陣之時。
他讓我再穩上齊昭一日,他方才進陣,齊昭應是發覺了的,不過隻要他不出聲,齊昭在陣內便發現不了他。
我點頭,嚴玹就化作一枚小玉石像,方便我放入儲物袋中。
我在河邊呆了大半天,直到夜色降臨,河邊起了薄霧,才等到齊昭來找我,齊昭的臉色較之昨日,蒼白了幾分,想來是護陣用了不少精力。
“阿清,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不會替我難過。”齊昭將我從河邊拉起,替我拂落一身塵埃,開口。
“會。”我回答。
齊昭擁我入懷,一手環住我,一手輕輕的撫著我的發,“當初,我尋遍了所有古籍,都無法讓你回來。”
“他們都說你神魂已失,救不了了,我就將他們都殺了。”
“我的阿清,怎麽會因為區區一隻破魔箭矢就沒了呢?”
“阿清,你知不知道,當初我有多難過。”齊昭鬆開我,用一雙墨色的眸子凝視著我,那眸色極沉,仿佛要將我溺在其中。
在幻陣中八日,我的精神力已大不如前,耳中一個柔和的聲音,不停地催促著我靠近河中的藍光河燈。
恍惚間,河中的藍光河燈變做了十歲的齊昭。
幼時的他還不曾學會避水咒,隻無助的在水中撲騰著,口中一聲又一聲的喊著師姐。
“阿昭別怕,師姐來救你。”我出聲,竟是連法決也不記得拈,水一點點的漫過我的周身,我向著齊昭遊去。
我還未曾碰到齊昭,腰側的儲物袋卻逐漸升溫,一道白光閃過,一條白玉似的手臂托著我的腰,想將我拉回岸邊。
我欲掙開,卻被一下重擊敲得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枕邗峰,我自己的房間裏,頂著薑瑟瑟身體的嚴玹正被綁了手腳坐在我房間內的椅子上。
我動了動身體,卻發現我的手腕上有一跟細細的鎖鏈,將我鎖在床上,長度隻夠我在床上做一些簡單的動作。
“阿清,你醒了。”齊昭端著一碗粥,走到我的麵前,吹涼了遞給我“以前我受涼了,阿清你就喜歡煲粥給我喝。”
十七.
最終,齊昭還是將我和嚴玹放出了幻陣,原因無他,我將我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消息,告訴了他。
這個消息本是說不出來的,隻要我提及,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會砸下一道天雷,直擊我的靈堂,隻需三下我便會當場神魂破散。
好在齊昭聰慧,我稍作提示,他便懂了,原本齊昭是不信的,隻當我要逃出去的幌子,但當他看到一道天雷砸落在我的身上,他慌了。
我還允了他,待塵埃落定,我再給他一個答複。
天雷砸在身上的滋味並不好受,加之先前我分了三分之一的魂魄,變作了沈清,我隻覺全身上下仿佛被碾碎一般。
“疼…”我出聲。
齊昭想要伸出手,卻被嚴玹阻止,嚴玹抱著我,臉上寫滿了心疼的表情,又對著齊昭冷冷道:“別碰她。”
為了走完這段劇情,齊昭變成了嚴玹的模樣,幻陣之外的眾人看見的就是,頂著嚴玹模樣的齊昭,以一己之力破陣,並重傷修真界八名高手的其三。
然後劫持了頂著齊昭外貌的我和頂著薑瑟瑟模樣的嚴玹,一路趕回了上陽。
一路上,我氣血翻湧,咳出了幾口血,染的一身狼藉。
待回到上陽,薑瑟瑟看著我的模樣,驚呼出聲,便用著嚴玹的殼子,想要查看我的傷勢:“怎麽會搞成這副樣子。”
嚴玹將我放到我的床上,並小心的替我蓋上被子,又用眼神冷冷的看了一眼齊昭,語氣平淡:“生生扛了一道天雷罷了,你看看可還能恢複如常。”
“能是能,不過你先將我的殼子還給我,我方便醫治,換好後,你先帶著那個齊昭一起出去。”薑瑟瑟先是查探著我身上的傷勢,又探出一縷神識探查我的靈識,方才皺著眉頭得出結論。
不過幾息之間,我再次抬起頭,他們已是換好了身體,房內隻剩下我和薑瑟瑟兩人。
沉默中,薑瑟瑟從懷中拿出一隻泛著金光的注射器,注射入我的身體,一股清流順著我的腕間靈脈緩緩向上,並修複著我身上的損傷。
直至我身上經由天雷的傷被修複至七成方才停下。
“你是誰?”我看向眼前這個雖然有著薑瑟瑟軀體卻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0116,這是我的編號,或者你可以叫我位麵修複者。”薑瑟瑟將注射器收起,麵無表情的回答。
由於0116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能力都被大大削弱了,本來她是想直接去找我的,但是由於我被困在了齊昭的幻陣中。
她就去找了被我困住的嚴玹,讓嚴玹救我出去。
原本她以為嚴玹和我會在第九日,從陣中出來,卻不料齊昭想將我永遠困在陣中。
“由於穿書係統受到重擊,導致各個位麵陷入混亂,你所在的位麵與總部失去聯係許久,此次為了補償,你可以選擇回到原來的世界,或者留下。”
“如果回去,會為你重新安排身份複活,一生衣食無憂。”
“倘若留下,這世界將不會再次崩壞,一切將會如你所願。”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日後,你來莫問嶺尋我。”
0116的一席話在我耳邊回蕩,讓我久久難以平複。
我扯起嘴角問:“若我走了,這個世界會如何?”
“一切如常,他們所有有關於你的記憶,我們都會親自抹去,沈清這串數據將會消失。”0116回答。
十八.
“清清生活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嚴玹坐在我的床邊,輕笑詢問,隻是那笑中帶苦。
然後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我曾經在清清的記憶中看過,清清如果喜歡的話,那就回去吧。”
我伸出手,環住他,感受著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我確實真真切切的在這個世界生活了許久,或許對於0116來說,這個世界不過是眾多位麵中的一個。
不過對於我來說,他們有溫度,有心跳,是實實在在活著的。
“我餓了,想喝蓮子羹。”我鬆開手,冒出一句話。
不等嚴玹有何反應。
卻聽見窗外,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嚴玹打開門,便是一碗冒著熱氣的蓮子羹,端端正正的擺在那裏。
三日後,我去了莫問嶺。
一切結束的地方,原文的沈清便是在莫問嶺中被男主女關入魂燈的。
0116拿出魂燈,放入我的手心:“隻要你以魂入燈,便可以重新綁定係統,然後製止這個世界的崩塌。”
“你當真要選擇留下。”0116再一次詢問。
“嗯。”我點頭。
……
…
【係統000586號已被激活】
【綁定宿主:沈清】
【檢測到宿主已完成所有主線支線任務:獲得成就大滿貫】
【宿主沈清獲得成就:八連跪】
【宿主沈清獲得成就:…】
【…】
【…】
【宿主沈清獲得獎勵:位麵永久居住權】
……
一連串的係統提示音在我的腦中不停地響動,我所經曆的事情,也一幕幕的隨著這聲音在我眼前閃過。
不知不覺,我居然已經在這裏呆了這許久 ,經曆了這許多。
我走出莫問嶺的時候,嚴玹與齊昭正在等我,異口同聲。
“清清/阿清,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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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番外ⷥ
嚴玹當上魔君的那日是他阿姐的祭日,他親自用他阿姐的本命靈劍,了結了那個讓他阿姐愛慘了的人族修士。
嚴玹將他阿姐的劍從那人胸口抽出的時候,那人隻是捂著傷口,輕輕的笑,大滴大滴的淚滾落:“原來洛兒的時候,是這般模樣。”
洛兒是嚴玹阿姐的名字,這個人族修士與他對戰時並未用盡全力,連最後的致命一擊也是人修引導著他進行的,或許這個人族修士本就一心尋。
他有些看不懂,這個騙了阿姐的人族修士為何如此,當初若不是他騙阿姐,他阿姐怎會中了圈套,遍體鱗傷的回魔界。
若不是為了他,他阿姐又怎會剛剛生產便拖著未複原的身子,使了魔族禁術,救他於陣前,硬承了那一道劍意,最終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局麵。
之於情愛,嚴玹犯了難。
他本不想殺這個人修的,這個人修的命是拿他阿姐換來的,他阿姐還留了一個孩子,若這人修了,又算個什麽事。
“你娘親不要你了,現如今你父親也沒有了,你呀你,就是個沒爹疼每娘愛的小孤兒。”嚴玹看著他阿姐的兒子,戳了戳小孩的臉頰。
小孩前幾日才剛滿一歲,聽不大懂,便咧著嘴傻乎乎的笑。
嚴玹長歎一口氣,用人修遺留的一塊上品原石,加上他的一滴心頭血煉了一塊小玉牌,帶在小孩的脖頸上,隻要小孩有危險,他便能立刻感知。
就算趕不過來,那玉牌也能保住小孩一條命。
阿姐希望孩子平安長大便可,嚴玹就去尋了一戶尋常人家,改了記憶,小孩便有了家。
自此,嚴玹對於情愛一事便有些好奇,能用命去換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魔族的人對這事一知半解,他們更欣賞實力強勁的。
修真的人,講究大道無情,也不願明白。
就像他阿姐的故事,說到底,無論對那邊來說,都隻是一個笑話罷了,一個魔族女子愛上仙盟長老,真真是可笑至極,可悲至極。
那日,他第一次見沈清。
“回稟魔君,有一個修真女子來找您,說…說懷了您的孩子,還說…您不去見她,她就帶著孩子一同去,轉為鬼修,生生世世詛咒您。”魔族士兵說。
嚴玹放下了正在看的書籍,愣了一下,他素來潔身自好,何時有的孩子,還是一個修真女子,想讓他嚴玹去的人修魔修數不勝數,但先天鬼胎還是有些棘手的。
他過去的時候,便看見一副熱鬧的場景,一名身著白衣的女子正和守陣的魔兵下棋,周圍還圍了一圈魔族加油助威。
女子名為沈清,是上陽的大師姐,此番前來是為了他能替她分離魂魄。
“本君為何要幫你。”
“你不是想要整個修真界嗎,不若先從上陽開始,我能將上陽布防給你。”
“本君又為何要信你。”
“憑我喜歡你,決計不會害你。”
一個口口聲聲說著喜歡他的修真女子,那眼中的深情似乎與他阿姐重合了,不過他不信,世上哪來那麽多深情不負,何況他從未見過她。
“那就替本君去吧。”嚴玹開口,唇角含笑,好像在訴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沈清略微停頓,像是思考著什麽,轉身從棋盤上摸了一枚旗子,放進了嚴玹的手心,眉眼彎彎,笑的灑脫:“如君上所願。”
他知道她這是把命交給他了,掌心的棋子微涼,他抬頭望著眼前的女子,沈清生的清冷,本是不染煙火的模樣,卻因著這笑,化開了眼角眉梢的涼薄。
此後,像是為了證明這歡喜是真,他設下諸多考驗,有幾次當真險些讓沈清喪命。
最後一次的時候,沈清被凍的神誌不清,蒼白了一張臉,蜷縮在他的懷裏,卻還是抓著他的衣襟:“嚴玹,你沒事便好。”
沈清愛說夢話,病的時候尤其愛說。
夢裏最常說的便是:“嚴玹,你不要好不好。”
嚴玹想,沈清對他的喜歡是真,隻是這喜歡似乎並不純粹,她好似總是在透過他看些什麽。
既然她想分離魂魄,他便幫她。
他背著她在新的沈清中多加了一些喜歡他。
隻是完全心裏眼裏都是他的沈清,他不喜歡,這份喜歡隻是他偷來的罷了。
他便又偷偷的取了,還打開了沈清封存的記憶球。
他本就不是君子。
沈清的記憶中存了很多,有些他看不真切,諸如她為何會經曆這許多重複的事情的原因。
再者就是一些原來沈清歡喜的那個嚴玹,那個嚴玹替她過兩回,愛她愛到骨子裏,不忍她受傷,也不忍她難過。
看的越多,嚴玹就好像有了先前的那份執念一般,他究竟對他的清清做了些什麽,心口驀然間就好像空了一塊。
他悔了,他不想他的清清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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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番外ⷩ
齊昭望著周圍的一片虛無陷入沉思,方才他才毀滅了那個世界,他原本以為他會與那個世界一同消亡,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到了這片虛無之中。
舉目之處無光,隻一團濃墨似的黑。
齊昭就這麽在這虛無中走了許久,直到他觸到一抹光,如影隨形在他眼前,越放越大,然後化成一個人形。
那背影他看了無數次,又怎麽會忘記呢。
“阿清。”他脫口而出。
“不要走。”
然而這背影聽不見,隻一味向前走著。
“師姐,不要丟下我,好不好,師姐。”
他素來堅強,唯獨麵對沈清,他所有的都變做了虛妄,他隻知道他不能再次失去沈清。
“師姐!”
他向著光的方向跑去,越跑身體就越是沉重,連額角也開始冒出冷汗,最終他也隻是拉住了沈清的一片衣角。
又再次陷入一片黑暗,身子不斷地下墜。
……
“阿昭?”沈清摸了摸齊昭的額頭,感覺到手心仍舊一片滾燙,有些憂心的想,莫不是要燒壞了,這已經三天了。
早知還是不該應他要求下山看花燈的,上輩子也沒燒,這輩子怎麽就著涼了,還糊裏糊塗的說些夢話。
隻不過每次說的都含糊不清,饒是沈清這般初入仙門,五感靈敏了許多,也聽不大真切,隻是那間或喚她師姐還算清晰。
“師姐。”齊昭猛的睜開眼,眼前的不再是黑暗,而是是滿臉關切的沈清,隻不過此時的沈清麵容稚嫩,形容尚小。
“我在。”沈清伸手拿了一塊濕布,開始擦拭齊昭額角的薄汗,又探手摸了摸齊昭的額頭,感覺退下不不少熱度,方才長舒一口氣“你這條小命算是撿回來了,可還有什麽不適。”
“誒,怎麽哭了,沒事沒事,師姐在。”沈清慌亂的看著麵前淚珠子掛了滿臉的齊昭,有些無措,還未做些什麽,齊昭便撲到了她的懷中“病了一場,怎麽跟個大姑娘似的。”
“師姐…”齊昭一邊抽噎,一邊喚著沈清,其眼眶蓄淚,臉頰泛紅,看的人忍不住心疼。
此後,沈清便覺得齊昭越發依賴她,她往哪兒,齊昭便跟去哪兒,哪怕是師尊單獨找她訓話,齊昭也跟去守在門口。
如此這般,反倒鬧的沈清諸多不自在。
“師姐隻是去山下送個東西,你不必跟著,師姐很快就回來。”沈清看著齊昭,有些無奈的模樣“阿昭,你這樣…”
“師姐,你是不是嫌阿昭煩了。”齊昭原本想接過沈清懷中盒子的手一頓,不等沈清有何表示,隨即又開口“既然如此,此後阿昭便不煩著師姐了。”
沈清看著轉身便跑的齊昭,又是幾分語塞,她煩齊昭嗎?倒也不是,隻是有些不適應,一個人無時無刻的跟著她。
加之上一世齊昭的黑化,她本不想與齊昭多有瓜葛,最好便是一別兩寬,可是看著齊昭這般紅了眼眶,她終究是狠不下心來。
就像是為了那日不跟著的話負責,沈清整一個月都未曾看到齊昭在她的眼前,某人隻是用著拙劣的術法,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後。
在沈清第三次看到一塊長了腿的玉石,玉石不過掌心大小,她還是沒忍住,用手摸了摸那塊玉石“師姐錯了,以後不嫌你了。”
“師姐知道,你也不必賭氣,還有下次變成玉石時,記得將腿收起來,怪嚇人的。”沈清補充到,然後將手收了起來。
那塊玉石聽了沈清一番話,隻是將身子轉了過去,又聽著沈清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道歉的話,還是情不自禁的將身子轉了回來,並在石頭麵上刻畫了簡易的五官:“灑家隻是一塊玉石修煉成精,見你體質陰寒,適合灑家修煉,灑家才跟著你的。”
“灑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做江石,不是你的勞什子師弟,你若是不喜灑家,丟了便是,灑家也不會糾纏。”玉石精簡易的五官,眉飛色舞的動起來,驚的沈清一時說不出話來。
“喂,丫頭,你到底有沒有聽灑家說話。”玉石精見沈清出神,不高興的從她的掌心蹦下來,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沈清覺著,她好似又把她師弟弄丟了。
若這石頭不是齊昭,那齊昭這一個月究竟去了何處。
正當沈清焦頭爛額的時候,一隻手扯了扯她的衣角,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師姐,我聽到了,我不會生師姐的氣的。”
“師姐,我喜歡你。”沈清回過頭,齊昭仰著一張臉,笑容和煦,若冬日暖陽。
“師姐…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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